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调笑令 - 第61章

这个东西是苦的,不管它多好闻,它都是苦的。

老丁哈哈大笑,弯腰揉了揉糖糖的头。他转身掀开大蒸笼,“给你们留着呐!”

蒸笼里有一碗红烧肉,一碗鸡块,一盘蒸鱼,还有两个素菜,两碗米饭。另一个锅里还留着汤。老丁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两个凉菜。

此时早已经过了饭点了,谭铃音也没吃晚饭。她吞了吞口水,“也有我的份儿吗?”

“有啊有啊,”老丁笑道,“县令大人特意吩咐啦,你没吃饭,让给你留点。

是县令大人?他今天那么忙,还能抽出空来嘱咐厨房。谭铃音有些感动,想想今天那一桌子菜红红的菜,也许真的不是恶意?

糖糖看看谭铃音又看看老丁,它不明白,明明有好吃的,他们为什么不吃,为什么也不给它吃。

老丁夹着一块红烧肉逗糖糖,“糖糖,来,张嘴。“

糖糖急得两只前爪离了地,它直立起来,渴望地看着红烧肉,张大嘴巴。

老丁把红烧肉松开,糖糖准确接住,夸张地嚼着,眯着眼睛一脸的幸福。老丁又哈哈笑。

谭铃音看着那些菜。这些菜应该有一部分是留给县令大人的,她不如狗腿一下,亲自给他端过去?

正想着,外头又走进来一人,是香瓜。

香瓜是来给少爷取晚饭的,她看到谭铃音,笑道,“谭师爷又饿了?”这女人经常跑到厨房找吃的,饿死鬼投胎。

谭铃音知道香瓜不喜欢她,她打了哈哈,没打算跟她扯皮。

老丁跟香瓜也不算熟,他满心惦记的是怎么逗糖糖,于是把县令大人的饭菜准备好,等着香瓜快些离开。

香瓜却神秘兮兮地对老丁说道,“听说了吗,我们少爷要成亲了!”

她摆的是传小道消息的姿态,操的却是吵架的嗓门。谭铃音要是听不到,那就是聋子了。

谭铃音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心口一闷,她好奇道,“真的吗,是跟谁呀?”

老丁也顾不上逗糖糖了,“真的真的?恭喜太爷!这是好事,怎么太爷没提过呢?”

他左一句太爷右一句太爷地说县令大人,把她家英俊倜傥的少爷叫成一个老头子。香瓜皱了一下眉,道,“这事儿呀,是新定下的,那女方是京城礼部侍郎的嫡女,真正的大家闺秀。”说着,故意看了谭铃音一眼。

老丁感叹,“哎呀呀京官!这下咱太爷可发达了。”

谭铃音也有些惊讶。礼部侍郎的嫡女,出身很好,配唐飞龙这么个靠读书进身没什么背景到现在也只是七品县令的,应该算下嫁了。唐飞龙他爹是怎么求到这家闺女的?

老丁的话显然让香瓜有些不高兴,她扯了一下嘴角,笑道,“不是我吹牛,想把女儿嫁给我们家少爷的人家根本数不过来,这个姑娘家世不算顶好,但我们太太喜欢她的脾性,也就挑了她来做我们少奶奶。”

谭铃音和老丁都震惊于她吹牛皮的功力。

香瓜见他们吓到了,很是得意,“总之,有些癞蛤蟆就不要总惦记着吃天鹅肉。这天鹅肉呀,只有天鹅才配吃。”

老丁忍不住纠正她,“天鹅吃素。”

香瓜哼了一声,提着食盒走了。

谭铃音方才并不知自己被她夹枪带棒地刺了,她看着香瓜的背影,问老丁,“你说,礼部侍郎的女儿能看上县令大人吗?”

她也就是那么一问,但老丁是听说过不少绯闻的人,此刻这话在他耳中便带上几分哀怨。他同情地看着她,欲言又止,最后只是说道,“谭师爷,看开点。”

谭铃音:“……”是有哪里不对?

☆、第46章

谭铃音做梦了。

她梦到唐飞龙成亲,她也去了,专管在现场给人端茶递水发糖。因为是梦里,眼神不是问题,所以她看得很清楚。唐飞龙比往常都好看,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。他穿得人模狗样,喜气洋洋,高兴得合不拢嘴。但是他看到她,就板起脸,指使她做这做那。

谭铃音不乐意了,“我又不是你的丫鬟。”

唐飞龙说,“那你是什么。”

“我是师爷。”

“师爷就得听我的,我就把你当丫鬟使。”

谭铃音很不高兴,但奇怪的是她也没反抗。她一边干活,一边看着他们拜天地。拜完天地,新娘子把盖头揭下来,谭铃音一看,长得比仙女还漂亮。

唐飞龙指着新娘子对她说,“这是我娘子,真正的大家闺秀,你是不是自惭形秽啦?”

谭铃音怒道,“我也是大家闺秀!”

唐飞龙不屑,“商贾之家,也敢自称闺秀。”

新娘子没说话,掩唇笑看谭铃音。

谭铃音不服气,“经商怎么了!”

唐飞龙冷笑,“与民争利,贱业。”

谭铃音一怒之下,醒了。梦中的红灿灿亮堂堂顿时转成一室漆黑。她初开始有些懵,抱着被子回忆了一下,梦中情形历历在目。尤其是唐天远嘲讽她时的嘴脸,清清楚楚,比真的还真。

谭铃音又生气了。但是愤怒之外,她又有那么一丝难堪。她真的是商贾之后,虽然自小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,可是跟他们怎么比。“士农工商”,她和她,和他,差着两个等级呢。

当然了,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,所以她也并无什么怨气。况且她爹当初对她很好,后来给她挑了个名声不好的郎君,也多半是由于她后妈的撺掇。

再说了,现在看来,那个郎君未必不如意。

越想越多。这一夜,谭铃音的思路像是疯狂生长的牵牛花,枝枝蔓蔓,东缠西绕,充斥着她的头脑,挨挨挤挤的像是要顶破脑壳而出。她的脑子极度亢奋,再也睡不着,直到天蒙蒙亮,才有了些困意。

她是不愿委屈自己的,困了就睡呗。

可苦了糖糖,一大早没饭吃,只好先吃几口奶凑合着。大门又栓了,出不去,它就在院中时不时嚎一嗓子,以表达自己的委屈。

谭铃音睡得迷迷瞪瞪,听到有人在外面咚咚咚地砸门。她很不想离开被窝,但对方却锲而不舍。

砸门的是唐天远。他一上午没看到谭铃音,有些担心,便过来看看,发现门是从里头栓着的,糖糖还一个劲儿惨叫。他以为谭铃音病了,敲了会儿大门见无人回应,干脆翻墙而入,刚想敲房门,它却从里头开了。

谭铃音扶着房门,茫然地看着唐天远。她头发披着,有一大缕停在肩上,贴着白皙的脖子;穿着白色里衣,丝绸,不厚